我的茶缘,老成都三花茶那些事

作者:茶界小学生 更新时间:2022-08-17 19:13 阅读:771

作者:大超哥,爱茶人,本文由四川高山老川茶授权发布。


中国人口众多地域辽阔,各地的生活习俗也不相同。


但是国人生活基本要素是开门七件事油、盐、柴、米、酱、醋、茶。


可见茶在国人生活中是有重要地位的。那么在成都遍地都是的茶馆里喝茶的成都人喜欢喝什么茶?老成都人又喜欢喝什么茶呢?


童年时记得父亲的唯一嗜好就是喝茶。在温饱都不太容易得到保证的那些年代为了能够喝上茶他也是很拼的把烟给戒掉了。


我第一次喝茶是1966年5月下旬。一个星期天的上午8点左右父亲把我从床上叫醒吩咐我换上干净的衣服和他一起去见他的老朋友同年爹和同年妈。


关于他们我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面。


一 遇见同年爹和同年妈


跟随父亲走到新南门大桥南侧桥头西边的一个老茶馆。


茶馆的所在地大致就是现在的新南门旅游客运中心紧挨着府南河。


这是一个当时在成都很普通的茶馆,茶馆的大门是老式的那种每天开门都要把十几块20厘米左右宽两米来高的木板逐个卸下关门时又要按编号装上的铺板门。


大门正面对着府南河,若到河边戏水也就几米的距离,按眼下的说法应该是江景房了。


茶馆屋顶是传统的小青瓦只有在中间有几块玻璃亮瓦用来让阳光穿透增加室内的光照度。


茶馆有7-8张小方桌每张桌子周围放着3-4张竹椅子,进门的右側有6-7个在老虎灶上冒着蒸汽的大肚细嘴铜茶壶,最里面墙角摞叠着一排排竹椅子。


虽然茶馆里光线不太好但生意却不错,基本上是满座。


跨进茶馆父亲刚开始探头寻找,就听见有人大声地喊着父亲的名字,父亲拉着我应声过去。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较瘦、颧骨比较凸出大眼睛约40多岁的男人站着和父亲打招呼,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不停咳嗽还抽着烟的女人。


父亲落座以后,让我叫他们同年爹同年妈(老成都习俗与自己父亲同一年出身的朋友夫妇即可称谓同年爹同年妈),我恭顺地称呼以后就坐在嘎吱作响的旧竹椅上张望。


我的茶缘,老成都三花茶那些事


二 茶馆喝茶


对我来说第一次坐茶馆有些好奇。父亲指着我对那两人说“这就是我家老五”。


接着从随身带的旧手提包里拿出那个花纹和色彩早已磨光还有些凹坑的一两装扁体金属茶叶筒。这时同年爹急忙按住父亲的手说“今天喝我的,昨天我才到大田坎(现在叫一心桥横街)成都茶厂买了几两三花,你品鉴一下”。


然后他对着茶倌招呼了一声,只见茶倌拿出茶盖、茶碗和青铜茶托熟练地按序放在桌子上然后亲切地对同年爹说盖碗烫了的。


同年爹点了点头递了一只红芙蓉香烟给茶倌,茶倌熟练的把烟卡在了耳朵上提着茶壶等着,看得出来同年爹是这里的常客。同年爹把他五成新的扁体茶筒打开放了些茶叶在盖碗里说了声“发叶子”,茶倌掺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开水盖上茶盖走了。


3至5分钟后同年爹又喊掺茶,茶倌过来把茶盖打开但见茶碗清汤中浮着几朵白色的茉莉花十分的好看,父亲赞赏地点头之后茶倌才将水掺到七分左右盖上茶盖离去。


过了一会儿,父亲将茶碗上的茶盖稍微倾斜露出茶水并端起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愉悦地说“好茶”,但是又摇了摇头“花多了一点”。这时断断续续咳嗽抽着烟的同年妈用她那烟抽多了而独特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你可以喔,你担心怕是有几年没有喝过三花了居然还品得出差别,看来你家里的6个儿子没有把你脑壳整昏…..


父亲自从五七年响应号召提意见,惹出祸端被降薪。


家里本不宽裕的生活就更加捉襟见肘了,他喝的茶就只能时断时续地维持在茶末的水平了,老北京人调侃地把这种茶末称作“高末”。


这时只见同年爹目视同年妈干咳了一声,同年妈赶紧打住她后面的话。他俩把我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后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好,就是老五”。话音刚落,同年妈就把我拉到她的身边对着父亲说“你看都要6月份了,娃娃穿的胶鞋大指拇都快顶穿露出来了,热不热嘛,也不好好管一下”说到这时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5元钱给我说“拿着,回去买双鞋穿”。


我不喜欢同年妈,因为她看起来长得不好看,还抽烟,声音像鸭子一样。


我抵触地冒了句“我不怕热”但是我还是无法抵抗5元钱的吸引力,把钱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口袋里又使劲地按了几下。


我被这5元钱搞得心猿意马(5元钱那时是我家一个人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坐在竹椅上两眼直直地盯着父亲的盖碗发呆,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把这5元钱保住不被父母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收缴了去。以至于大人们悄声的细语我一句都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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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玉蓉姐


这时突然听见一个成都美女特有的柔声软语“小伙子,想啥子喃”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挑长辫白净瓜子脸的美女站在我的面前,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温柔的打量着我。


她的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放在同年妈的肩膀上。我明白她就是同年爹家里唯一的女儿玉蓉姐姐。我第一次看见她,她的确和我想像中的一样美丽。


我突然脸红了,不知所措像只小呆鹅一样张着嘴傻傻地站着那里…


同年妈就着快燃尽的烟头又点燃一支烟对我说“喊玉蓉姐”,我怯生生的喊了声姐姐。这时同年爹对姐姐说“玉蓉,带老五到外面去转一圈吃点东西,他还没有吃早饭” 说着递了1元钱给姐姐。


姐姐接过钱娇嗔地对我父亲说“都快10点钟了还没有吃早饭,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坏了不得了哟”。父亲欲言又止窘迫地摇了摇头…


我在家里是不招人待见的孩子,木讷呆笨做什么事都会出错。


在我的记忆里就基本没有得到过关怀和疼爱,除了来自鸡毛掸的经常问候就是大声愤怒地呵斥了。听见姐姐这关心体贴的柔声细语,我的鼻子有点酸。


我和姐姐走到味之腴隔壁的面点铺买了半笼蒸饺和一个酱肉包子。


我是第一次吃蒸饺与酱肉包子,全然不顾斯文一个饺子还没有怎么咀嚼就吞咽下肚了,这种吃相是在家里与哥哥们抢饭混战中锻练出来的。


姐姐怜爱地看着我“慢慢吃,不要烫着了”。


我吃完蒸饺和酱肉包子不停地打着饱嗝,油乎乎的嘴真实地证明我确实是饱餐了一顿…


我们回到茶馆,只见父亲正在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牛皮纸把一个装着茶叶的纸袋包裹起来放进手提包里,这肯定就是同年爹送给他的三花。他们已经打算话别了。


我又打了几个饱嗝,同年妈赶紧把她的盖碗茶递给我說“喝口热茶就不打嗝了”我看了看那还有些浓郁的黄亮茶水,为了表现得像个男子汉猛地一口就把茶水喝干了,并且还把几朵茉莉花也吞了进去。


嗝不打了,但是喝茶太急又被呛着了,同年妈又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用她那沙哑的声音说到“慢一点,慢一点”。 我再一次受到怜爱,一天里不仅经济上得到了馈赠情感上又得到两个女人的关爱让我实在控制不住了,几滴眼泪悄悄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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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分别


要分别了,今天在这个茶倌里我是真的感觉到了幸福。


我留恋地扫视了一下茶馆里嘈杂的人群以及带给我收获的那张茶桌。


桌子上剩下三碗茶,父亲的茶已经完全是白水浸泡着几朵不太成型泡胀了的茉莉花和散落的些许花瓣,同年爹的茶盖翻过来放在茶碗中茶盖里的汤水是那种浅黄色,同年妈的茶碗没有茶水了,残存的茶叶和茉莉花没有了水的滋润就像卸了装的演员一样暗淡无光地躺在茶碗底部。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喝茶,回家后我告诉父亲“茶水是苦的”。


夏日的阳光穿透法国梧桐树叶洒落在那两个善良仁爱的女人身上,看起来是那样的光彩照人。姐姐温文尔雅美丽清纯地像含苞待放的玫瑰一样,同年妈变得好看和慈爱,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食指也是彰显个性的小瑕疵了。


我走到她们身边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去追赶父亲。


那一年我10岁。


只听见同年妈在背后呐呐自语“这娃娃有礼数,以后会有出息的”。


后记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茶馆见面是我父母打算把我过继给同年爹家为子,双方相互确认和对我进行的面试。因为那时我家生活太困难了,母亲又刚生了大病。


家里难以承受六个饥饿得像狼崽子一样的男孩,疯狂吞噬贫穷家庭生活资源的负担。


没多久,文革开始了。大家都很迷茫、亢奋、恐惧又自顾不暇许多事情就搁置了。


没多久,父亲在五七年提意见的旧账又被他的同事写大字报揭发了出来。


他受到了红卫兵小将和革命群众的惩罚。我过继给同年爹家为子的事也就没有办成。


从那次茶馆出来以后我就无法忘记清汤中漂浮着的白色茉莉花以及逐渐变成金黄色的茶汤,更加不能忘记的是温柔美丽的姐姐。


这些年来为了身体健康我戒了烟,健走锻炼,改变起居饮食习惯。


然而对喝茶的喜好却没有改变,虽然行走于职场和江湖喝了不少有品相的碧潭飘雪和其他名茶,但是我永生难忘的还是成都的茉莉花茶特别是三花。


注释:3花是指成都的3级茉莉花茶,在那个年代深受家境略微宽裕的成都工薪家庭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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