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月日。某茶叶批发市场。
早上，茶店刚开门，茶艺师燕子正打扫卫生，从事美容业务的D君踅了进来。
“啊……D总，要喝茶吗？”
“好啊，随便什么茶都行。”D君一屁股在茶台边坐下，两眼四处打量。
D君是第二次来店。上次带了几个人过来喝茶，从头到尾聊的都是美容生意。坐了大半晌，一斤茶也没买。“这次多少总会买一些吧”，燕子暗忖。
茶泡好，D君一连喝了几杯，没话找话地说，“茶泡得不错哈，你今天的妆也画得好啊……”
燕子抿嘴微笑不语。
D君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盯着燕子道，“你看啊，我上次就留意到你脸上有些暗斑，去我那儿做个激光吧，一下子就搞定，你会更加光彩照人呢！”
燕子有些不悦，对这种露骨的推销更加反感，还是客气地回道，“做一次要多少钱呀？”
“好说！一次是16800元，你来可以打个88折嘛……”
燕子点点头，“对了，D总，您上次说喜欢喝普洱茶，要不要试试老班章呀？”
D君马上警觉起来，“收不收费呀？”
“这么好的茶当然要收一点费用。这样吧，一泡茶是300元，跟您打个8折怎样？”
“先等下嘛，现在喝的茶还能再泡一会儿，别浪费！”
D君装腔作势端起杯，抿了一小口。
“你处对象了没有啊？”冷不丁，D君又冒出一句。
气氛有些尴尬。燕子起身去找茶样，避开了话头。
“哎呀，你不知道啊，这两年去我那儿隆胸的女孩子有好多。现在男人的审美眼光也真是那个啥，没有个D罩杯连男朋友都不好找……”D君讲得吐沫星子乱飞，全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
燕子若无其事回到座位，“中秋节快到了，最近茶礼快要断货了，D总要不要采购一些，给员工发发福利呀？”
“我们公司做美容的都是些小年轻，喝奶茶、饮料的多，送茶给她们浪费了。”D君果断地打断。
“其实，我早就想去美容院了，只是茶卖得不好，没钱消费呀。”燕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盯着D君。
“不要紧，我可以马上给你办个价值98000元的贵宾卡，有效期一年，费用可以分期付款慢慢还。”D君两眼放光。
“贵宾卡呀？我们店也有一款VIP卡，价值118000元，有效期也是一年。您可以先预缴这笔款，茶可以慢慢拿，直到拿完为止……”燕子反守为攻。
“哎呀，我平时都不怎么喝茶，也不太懂茶哩……”
话音未落，D君的太太E姐推门走了进来。
相对于D君的长相，E姐显得比较苍老。眼角有些鱼尾纹，鼻子一侧还有块明显的黄褐斑，本该引以为傲的双峰也有些下垂。一身裁剪得并不合体的旗袍，难以掩饰已经走样了的身体。
“老板娘没在啊？来两次都没看到啊。”E姐大着嗓门道。
“没有呢，最近老板娘都在外地，还要过几天才回来。”燕子打心眼里不喜欢对面这两位，还是客气地问道，“E姐要喝点什么茶？刚刚问了D总，你们中秋节要不要带点茶礼回去呀？”
“我们都不怎么喝茶呢。这次来给你带了点小礼物……”E姐兴冲冲地从LV包里掏出一个黑色信封，隔着桌子递了过来。
燕子诧异地接过。打开来，里面是几张面额2999元的美容优惠券，每张券上都印着“消费满5000元可抵用一张”。
燕子微微一笑，把优惠券放到一边，“D总，你们美容院生意一直不错吧？”
“那当然啊，我们靠的就是专业、技术，一般客户来都要提前两周预约，更不用说打折了……”
“既然你们做得这么好，怎么舍不得给E姐好好美美容呀，您看E姐看上去都不像是做这一行的……”燕子打趣道。
两公母面面相觑，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喝完杯中茶，D君率先站了起来，讪讪道，“我们还有点事，谢谢你的茶了。”
目送两人出门，燕子在背后大声喊道：“不送了哈，有空来喝茶哈……”
门吱扭一声关上。
店里终于恢复了清净。
文：老茶鬼（茶业独立评论员） 2018.9.10
本文纯属虚构。文学作品，请勿对号入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