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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器纵论-No.54
《忽必烈的元帝国，让青花瓷成为欧亚大陆的爆款》
脱离历史，脱离政治经济，
脱离社会环境，脱离民族交流，
去聊文化，去聊陶瓷文化，
是非常片面且苍白的。
这篇文章，
挖掘背后深层的社会政治经济矛盾，
来讲青花瓷文化在元朝和明初的演变与发展。
系列文章，九叔聊茶器史（九）
《忽必烈的元帝国，让青花瓷成为欧亚大陆的爆款》
九叔才疏学浅，构不成专业评价，
仅作大家茶语饭后，随意翻阅而已。
如有不同意见，九叔欢迎大家雅正。
唐代诗人陆龟蒙在《秘色越器》中曾写下，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形容秘色瓷之美，可一千多年来，
工艺失传，最后在1987年，
法门寺地宫秘色瓷莲花碗以一碗之力，
填补了唐宋交接之际，秘色瓷的空白。
历史的真相，也许会迟到，
但永远不会缺席。
真正的历史与我们概念中的历史，
往往有着天差地别，更有小说形象、
文学形象、政治形象各种意识形态的观念。
今天我们来聊一聊，
充满争议的元朝创建者忽必烈，
以及九十六年的元朝，
究竟给景德镇的青花瓷带来了什么？
或许这篇文章，会颠覆您对元朝的认知，
建议看官不要带着汉民族的自大与傲慢，
或者是对少数民族的不认同感，
来看这篇有据可查的客观文章……
01
我们先说说关于所谓“常识”对蒙古的偏见。
蒙古人只会烧杀抢掠，
蒙古的精英也都是一群杀人狂魔？
根据波斯文的记录，
忽必烈的哥哥——大汗蒙哥，
能自如使用数国语言，
汉语、中亚语、蒙语甚至阿拉伯语……
上至欧几里得几何学，下到古今中外
诸多学派，都很了解，
是一位出类拔萃的读书人。
蒙古地处中原、西亚、藏族、伊斯兰文明，
交汇之处，甚至西欧的文明也会有所沟通，
这样的四通八达之地，
并非生长着一群只会骑马拿刀砍人的蛮夷……
蒙古是什么人，社会精英的构成？
大家肯定非常好奇，
蒙古不就是草原上一群战斗力极强，
只会打仗，然后烧杀抢掠的马上民族。
看完上个例子，这个观点是极为偏激的……
当然，蒙古的确有屠城的事实，
但真没清朝杀的多。
狭义的蒙古是指蒙古草原及生存的民族，
而当时来说，蒙古帝国和元朝，
是由蒙古草原上的草原军事民族，
部分北方汉族，
中亚各民族，还有很重要的穆斯林人，
诸多环绕在西北地区和中亚地区的精英，
共同组建的蒙古帝国……
草原军事民族、汉族、穆斯林人，
这三种人，同时出现在忽必烈治国团队中，
居然构思出了一个将游牧世界与农耕世界，
甚至是海洋世界相连的欧亚共同体。
蒙古背后的元朝，是以商贸而立国的，
一个国家永远要有立身之本，
不同于中国其他王朝，
是农耕文明，是自给自足，
忽必烈的政权下，
同时拥有草原民族、汉族与穆斯林人。
其实忽必烈的构想，
是想融合草原军事力量、中华经济力量，
以及穆斯林的商业力量。
简单来说，草原的人负责征服和管理，
中原的汉族人负责生产，
穆斯林负责经商，
忽必烈将中华世界作为财富的根源来管理，
然后通过穆斯林的商业网，
创造出以国家为主导的超大规模的通商与物流。
02
忽必烈的想法，核心就一个。
就是中华作为世界的物力生产地，加工厂，
穆斯林体系作为商业网，来进行销售，
而草原民族作为这个秩序的管理者，
简单来说，就是收税，
更深层意义就是，蒙古作为欧亚大陆，
广泛商业贸易中最大的受益者。
中华的物力是非常强大的，
中国自身就是农耕文明的巅峰，
而在蒙古南下之际，
当时的南宋也是物力最为鼎盛之期。
从GDP的统计和当时诗歌，
都可以看出端倪。
忽必烈南下后，其实对杭州、苏州、
南京、整个江淮平原，其实是很保护的，
蒙古军队拿下杭州，忽必烈是下了死命令，
不能破坏杭州的生产力。
忽必烈对整个江南的期待，
是整个江南物产的生产力，
是他想通过帝国的物流和运输，
到中亚、中东、西欧等地区进行销售。
这就是忽必烈商业帝国的最大奥秘，
也是忽必烈为何敲碎牙齿，
都要拿下南宋的原因。
而拿下南宋，一定是建立在，
不能破坏原有的生产力基础，
其实根据明朝人修的元史，
还有日本人的诸多记载，
忽必烈的大军从来不会对工业城市，
进行大肆的屠戮，反而是优待，
因为忽必烈想要的就是江南的生产力，
而不是领土意义上的绝对占领。
保护江南的手工业，培育江南的手工业，
让江南的手工业能够销售到中亚、西亚和西欧。
03
景德镇的元青花，
成为欧亚大陆上的硬通货，
是忽必烈打造欧亚商贸共同体的，
经典之作。
而青花瓷也一跃而成，
成为了欧亚大陆上的审美共识。
东西要卖出去，
一定要结合销售地区的喜好与特色，
这是所有做商业的基本常识，
青花瓷就是这样火起来的。
波斯有一种宝石，
是让整个穆斯林贵族疯狂的，
叫做青金石。
而波斯陶器就有彩绘习惯，
蒙古与伊斯兰同样对钴蓝色有共通点，
所以景德镇作为专门生产瓷器的城市，
有了一个非常大的历史任务，
那就是生产硬质宝石感的中国青花瓷。
青花瓷在那时候，
波斯人发音是拉舒瓦尔第，
英语称之为blue and white，
日本人称之为染付。
当然，青花瓷在唐宋其实就有了，
但是南宋末年欧亚大陆已经进入了蒙古时代，
作为青花重要材料“苏麻离青”和钴蓝颜料，
是从伊朗传来的。
青花瓷的出现，核心不是技法诞生，
而是社会或者产业的真正需求，
何时开始的。
青花瓷源源不断从景德镇造出，
通过海上丝绸之路或是陆路，
销往了印度、中亚、西亚以及西欧，
受到了异常火爆的喜欢，
在那个年代，
拥有景德镇青花瓷成为欧亚大陆上，
所有贵族或有钱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青花收藏品最多的地方在哪？
不在景德镇，也不在故宫，
宋朝的中国人对青花瓷并不感冒，
恰恰在伊斯坦布尔的托卡比宫殿博物馆。
伊斯兰世界对于青花瓷可是有绝对嗜好，
而且西欧也是将青花瓷，
作为神的礼器来看待……
04
忽必烈为了能让景德镇青花瓷，
能在欧亚大陆上卖更好，
曾经伊朗的青花工匠带到了景德镇，
将近一千公里的两个地区匠人握手，
青花瓷应运而生，畅销欧亚大陆。
忽必烈其实就是当时波斯的主宰，
蒙古帝国西征及附属汗国的建立，
加快了中国文化向西传播，
引发民族迁徙和交往潮流，
形成汉人、蒙古人、波斯人等，
多民族杂居中国或阿拉伯世界。
伊斯兰艺术决定性因素来自波斯，
兴盛于十三至十四世纪的波斯细密画蒙古画派。
甚至在蒙古时代，
帖木儿王朝中，就有帖木儿王室，
的官营工厂……就是专门做青花瓷。
而伊朗之前也是从事做陶器，
但伊斯兰世界未生产出真正意义上的“瓷器”，
其烧制温度多在1100℃以下，
无法达到瓷器烧制温度的1300℃，
所以他们用上光技术制作了虹彩釉。
05
忽必烈的元帝国，
让青花瓷成为欧亚大陆的重要商品，
存在仅96年的统治结束后，
忽必烈的构想被另一位皇帝所继续，
他的名字叫朱棣……
在当时的欧亚大陆上，
景德镇青花瓷卖最好的一款拳头产品，
就是上图的青花龙纹天球瓶。
确实是当时整个欧亚大陆的爆款……
忽必烈当时是王牌带货主播。
朱棣经过靖难之役获得了皇位，
他没有选择定都南京，
而是选择定都北京……
很多人说，这是天子守国门，
也有人说，这是朱棣不敢住南京。
如果从朱棣登基后的行为来看，
朱棣为何定都北京，
与忽必烈的蒙古商贸构想，
是分不开的。
北京当时就是元帝国的元大都，
忽必烈逝世的一年前，
从面向渤海湾的海港直沽起，
直到大都城内中央积水潭的湖面，
开通了连贯的运河，
完成了以大都为中心的运输、交通系统。
中华的物力是非常强盛的，
我们中国人是非常勤劳的，
曾经慈禧也说过一句很难听的话，
“量中华之物力，结友国之欢心”。
朱棣同样想做这样一件事，
将中华的东西卖到外国去，
然后赚钱呀……赚钱呀……
于是朱棣上台后，
几项措施都是在跟忽必烈做同样的事，
第一，加强对欧亚大陆通行道的管理，
朱棣五次征蒙古，
就是要夺得路上丝绸之路。
第二，郑和下西洋，开通海上丝绸之路，
郑和其实就是穆斯林人，
而忽必烈当时做生意，也是借助穆斯林的商业网。
第三，永乐、宣德两朝，
青花瓷是外销的绝对主力，
郑和下西洋，主要商品就是青花瓷。
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棣上台后的构想，
是继承了忽必烈和元帝国的欧亚流通商贸。
明帝国其实并非是一开始就海禁的。
诸多历史的印迹告诉我们，
青花瓷在忽必烈和朱棣以及后面宣德朝，
将近两百年的努力下，
成为了欧亚大陆的绝对爆款产品，
其创始人就是忽必烈。
所以我们也可以看出，
从元青花到洪武、永乐、宣德三朝的青花，
其实它的改变，是逐步的，
有继承的，这样的改变不是别的，
是青花瓷作为欧亚大陆上的硬通货所决定的。
06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
忽必烈当年的构想还在继续，
只是青花瓷随着时代的发展，
没有继续成为欧亚大陆上的畅销品，
但是历史会记住青花瓷的地位。
从忽必烈的欧亚大陆共同体，
到朱棣对欧亚大陆商贸的继续，
再到我们现在一带一路，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
王者的想法看似宏伟，
但其实也是为了“带货”嘛……
其实讲到青花，中国人特别是景德镇人，
比较主观意识上将元朝的贡献，
忽略甚至是含糊其辞，
九叔觉得这是心态问题吧，
但是波斯文献也好，日本文献也好，
还是中国人自己的文献也好，
并没有忘记忽必烈和元帝国的贡献。
今天的文章就到这里，
谢谢大家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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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在此道谢！
